项飙：办企业是对社会资源重新组合的过程，不能只看报表和市值

Original 王珍搜狐智库

2024-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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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社会人类学家、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社会人类学研究所所长项飙

11月3日，《财富》中国500强峰会在温州举行，知名社会人类学家、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社会人类学研究所所长项飙在会上分享了他对“温州模式”和企业本质的再思考。他认为现在的科技发展太受制于金融，而且是泡沫化的金融，是狭义的为赚钱而赚钱的金融。社会需要一种新的对价值的计算方式，不是看报表，不是看股市的市值，而是通过人实际的满意程度，考察企业的社会声望等。

项飙指出，如果把德国的商人群体和温州的商人群体做一个比较，以“温州模式”为代表的商人的文化，计算周期是比较短的，主要是短期要收益、要兑现。但德国实业型的不太考虑这个，它可以把时间的周期放的非常长，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一个企业做地好不好，赚不赚钱不是特别重要，关键是经营方式里是否有创新、有思想，哪怕不赚钱，大家觉得也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事情。“如果你只是去拷贝别人、学模样，然后赚点钱，那个也不能叫真正的企业家，所以在这点上，是值得我们去思考的。”

项飙认为，全球性的宏观形势不能认为是一个永久的下滑。如今创业精神的减弱，除了当下环境性的因素之外，还有一系列比较深层的因素，是我们需要思考的。

项飙介绍， “温州模式”和实业不一样，但这绝对不意味着它的作用就小，因为中国的情况和德国19世纪的情况很不一样，中国在七八十年代最大的问题是大量的农村剩余人口。温州的商业文化在当时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在没有经济剩余的情况下，大量的小农怎么现代化的问题。

项飙在会上提出一个概念，叫做社会剩余。即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亲戚关系、一个地方互相之间的团结性。“我当时在温州做调查，农民口中的创业精神，就是大家一起干。”

谈及如今社会创业精神的丧失，项飙认为，首先和城市化有关。从农村到城市后人变富了，钱多了，但是社会性剩余少了，把关系变成一种资源的能力少了；其次，“温州模式”充满活力，自成一体，有很强的自主性，在决策上、具体做生意上有很强的自主性，但是毕竟它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经济体系，它在大的格局里是实际不可或缺的。

因此，“温州模式”当时在七八十年代发展起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与当时在杭州、上海的国有企业的关系很重要的。比如，它会把国有企业用下来的、要扔掉的边角废料拿回来加工。现在也就碰到这个问题，因为“温州模式”是相对被动的，如果说其他的主体部门要“打喷嚏”的话，“温州模式”在经济意义上是会“感冒”的。

项飙认为，“温州模式”当中有很多互帮互带，它不会强调高度竞争，它有一种讲共富、共益的精神。办企业不能够仅仅理解为是一个赚钱的方式，你要把它理解为是一种对社会和物质资源重新组合的一个过程。

项飙认为，按照现在的趋势，如果线性的发展下去，是很不乐观的，很难通过科技进一步发展把社会智慧重新带回来。因为现在的科技发展太受制于金融，而且是泡沫化的金融，是狭义的为赚钱而赚钱的金融。现在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对价值的计算方式，不是看报表，不是看股市的市值，而是通过人实际的满意程度，对人有意义的生活的持续满意。社会声望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源，企业家只有真正贡献了有社会意义的产品，最后CIA会造成一个生态，那么社会智慧、街头智慧就会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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