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速递 | 如何激活农村创业
编者按
本文探讨了西班牙政府的社区发展计划（CLLD）对农村创业的影响效应。农村地区的创业者为乡村地区做出了巨大贡献，但他们也面临着城市创业者所没有遇到的挑战。这些问题包括缺乏基础设施、利用新技术和参与创新项目的机会较少。现有文献对农村创业者所受约束的研究很少，本文旨在通过对农村创业创新促进政策进行事后分析，以评估政策效果并找出更理想的解决方案。
培育农村创业：西班牙各城市的事后分析
文献来源：Ana P. Fanjul, Liliana Herrera, Maria F. Munoz-Doyague. 2023. "Fostering rural entrepreneurship: An ex-post analysis for Spanish municipalities",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 Social Change, (197),122915.
1. 引言
创业生态系统（EE）对社区发展的影响正在引起政策制定和学术界的关注（Aguilar，2021）。创业精神和EE有潜力促进创造就业机会（Fairlie等，2019）、促进经济增长（Urbano等，2019）以及解决社会和环境问题（Makhloufi等，2022；Sutter等，2022）。技术企业家还通过弥合数字鸿沟（Agwu，2021）和促进创新和知识溢出（Ahn 等，2022）做出贡献。EE文献提出了一个系统框架，将创业活动背景化并整合区域维度，这一点曾被忽视并被归入其他学科（Aguilar，2021）。
目前，大多数生态系统研究都考察城市地区的工业区（Wurth 等，2022）。尽管这项研究提供了一些有用的发现，但它没有认识到其他创业活动，特别是，通常没有考虑企业家根据其城市或农村位置开展业务的不同区域背景（Aguilar，2021）。然而，在农村和城市环境中工作的企业家所经历的机会和问题并没有真正可比性（Dong等，2021；Xie等，2021）。宽带基础设施质量和创新能力影响农村创业的数量和质量（del Olmo-García等，2023；Xie等，2021）。关于农村背景下的创新和创业精神的文献很少，这意味着政策制定者和未来的企业家对农村项目最佳实践的信息较少（Aguilar，2021）。需要专门设计旨在挖掘农村地区企业家潜力并减少创新和技术创业障碍的计划。在城市环境中，公共支持举措可能不太重要，但在农村地区，它们可能至关重要。
在本文中，我们分析了社区主导的地方发展（CLLD）计划，这是一项旨在促进农村地区创业的欧盟政策。它不是自上而下的举措，而是赋予当地社区权力，让他们选择如何培养区域创业活力。CLLD 计划通过加强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并为创业企业提供资金来促进有效的 EE 内的创业精神。为应对农村地区特有的挑战，该政策与其他举措结合实施，旨在建立或改善基础宽带基础设施，促进产品和流程创新并促进技术采用。我们分析了 CLLD 对受益于这些举措的群体的影响。作为欧盟共同农业政策的一部分，该计划和相关举措于 2014 年至 2020 年间在各国实施。
2. 理论基础
2.1 乡村创业生态系统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农村和城市环境明显不同，相关研究需要不同方法（Miles 和 Morrison，2020；Roundy，2017）。此外，发展中经济体和发达经济体存在差异，这进一步强调了需要寻找一个能够捕捉发达经济体农村生态系统特性的框架（Cao 和 Shi，2021）。这些差异包括农村创业生态的独特要素，例如网络运营、农村文化价值观、资源禀赋和正式机构的作用（Aguilar，2021）。
首先，就农村环境中的社交网络而言，文献讨论了集聚效应的作用（Autio等，2018；Yang等，2021）。虽然城市地区的新企业可能会从类似企业的集群中受益，但在农村地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Luo 等，2020）。农村地区的创业者通常无法进入广泛的生产者和购买者体系，也无法从当地市场的“规模”和“深度”中受益（Abreu等，2019）。他们可能会受到定价竞争力较差和分销网络可靠性较差的影响（Haber setzer 等，2019）。农村创业者也可能被剥夺了研究中心和其他企业的积极外部性（例如创新、知识溢出），从而降低了他们发现增长机会的能力（Fischer 等，2022；Yang 等，2021）。
其次，农村文化价值观可以塑造社会资本动态和拥有企业的倾向。在城市和农村地区，企业之间的信任因社会团结、成员异质性和社区规模而异，但有一些证据表明，尽管农村地区创业者的网络可能较窄（Merrell 等，2022），但网络联系比城市地区更强（de Guzman 等人，2020）。对企业创始人地域嵌入性的研究表明，与城市地区相比，农村地区归属当地社区的好处更高（Baù et al., 2019）。这可能是因为农村地区的创业机会较少，因此更加依赖家人和朋友的资源和知识（Davidsson 和 Honig，2003）。区域嵌入性能促进乡村企业创新。此外，虽然农村地区的企业数量总体较低，但最近的研究表明，在一些农村地区，创业活动水平明显较高，导致这些地区的人均商业密度较高（Novejarque 等，2021）。这些地区的个人更有可能管理自己的公司并参与早期创业（Ozusaglam 等，2022）。这可能是由于小型企业的盛行、就业机会的减少以及这些地区的人口结构（del OlmoGarcía等，2023；Fotopoulos和 Storey，2019）。较大比例的农村人口从事创业活动这一事实表明了研究农村环境中的创业教育的重要性。
最后，对创业生态系统资源禀赋的研究也显示出发达国家内部存在相当大的地区差异（Content等，2020）。农村地区的创业者面临着互联网接入不足（Briglauer 等，2019）、交通设施落后（Sz´ekely 和 Novotný，2022）以及基本公共服务有限（Rechel 等，2016）等问题，而且金融机构也较少（Kárna 和 Stephan，2022）。对于农村企业来说，融资更加困难，因为它们往往是信用约束较大的中小企业（Ughetto 等，2019）。这使得参与创新和技术项目变得更加困难（del Olmo-García 等，2023）。其他问题包括人口减少和人口结构老龄化（del Olmo-García 等，2023 ；Serra 等，2014 ），这减少了当地需求（Nicotra 等，2017 ）并使招聘变得更加困难（Fischer 等，2014 年）。2022；朗迪，2017）。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导致农村地区的吸引力下降，并减少决定在那里落户的企业数量，从而增加失业率和人口流失率（ESPON，2020）。对于农村地区的女性工人来说，这些后果会更加严重，因为农村地区的女性工人的失业率明显高于男性和城市女性工人（Kovaˇci´cek 和 Frani´c，2019）。尽管政策努力缓解这些条件，但女性创业的可能性较小（Carter 等，2015；Orser 等，2019）。对这些问题的认识促使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公共计划，以促进（特别是女性）农村地区的创业和创新（Aguilar，2021；Berger 和 Kuckertz，2016；del Olmo-García 等，2023） 。
2.2 培育乡村创业生态系统的公共政策
虽然在城市环境中，公共机构的作用可能不太重要，但对于农村创业生态系统来说却至关重要（Muñoz 和 Kimmitt，2019）。在工业化国家，这一角色包括超国家、国家、区域和地方机构（Habersetzer 等，2019）。例如，就基本信息和通信技术（ICT）和宽带基础设施而言，如果没有公共干预，私人投资建设数字基础设施的概率很低（Ashmore 等，2017；Breschi 等，2009）。关于制度对创业生态系统和创业的影响有一系列文献（Stam，2015）。一些研究表明，公共项目可以提高创业意愿（Barnett等，2019）、解决基础设施限制（Galvao等，2020）、促进创新（Autio等，2008）并影响各种生产维度的创业活动（Barber 等，2021；Miles 和 Morrison，2020）。一些学者研究了创业者对当地就业的更广泛影响，并表明公共计划通过两种方式促进创业（Szerb 等，2019）。一方面，它们可以增加自雇，并为当地工人提供就业创业机会（Dong 等，2021）。另一方面，它们会产生重点领域公司之间联系的溢出效应，促进创新和知识转移并增强商业活动（Fotopoulos，2022）。创业者对其他当地企业的消费也可能产生溢出效应（Briglauer等，2019）。尽管有以上积极影响，事后计划评估表明，旨在促进创业和创新的政策并不总能产生预期效益（Fotopoulos 和 Storey，2019）。一些针对农村地区的政策对当地失业产生了负面影响（Nicotra 等，2018）。这些负面影响原因在于创业促进效应不足（Fotopoulos 和 Storey，2019 ）、机械化程度提高（这需要更少的劳动力单位）（Alexiadis 等，2013）、对某些行业的挤出效应（McGowan 和 Vasilakis，2019）、区域特征（Wurth 等，2022）和其他间接影响（Guriev 和 Vakulenko，2015）。多项研究发现，由于不同部门、措施和地理范围的异质性影响，对就业的直接影响参差不齐（Schuh 等，2019）。这些差异突出表明需要在尽可能细化的地理层面上进行分析，以避免与其他影响重叠（Karlsson 和 Dahlberg，2003）。
2.3 针对农村创业者的政策：社区主导的地方发展计划
在旨在促进创业生态系统的各种公共政策中，CLLD以其新颖的方法而著称。这是一项相对较新的政策，最初由欧洲农业农村发展基金资助。鉴于其承诺，最后一批CLLD资助范围扩大到包括其他三个欧洲基金（欧盟委员会，2014 ）。该计划的主要新颖之处在于其分散的自下而上的框架，该框架使当地社区能够决定支持哪些创业举措。这些举措基于辅助性原则，并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以更大的灵活性满足当地需求（欧盟委员会，2014；Servillo，2019）。该项目具体由地方代表组成的地方行动小组负责（欧洲农村发展网络，2018）。这些地方行动团体包括创业生态系统中的多个利益相关者，例如公共机构、私营企业和民间社会组织。除了促进发展之外，该政策的第二个目标是促进在这些利益相关者之间建立更强大的网络以及合作和创新的机会（欧盟委员会，2014）。这些地方行动小组是在资助期的第一阶段成立的。他们关于资助哪些创业项目的决定遵循欧洲、国家和地区的指导方针，并优先考虑满足生态系统内社会、经济和环境需求的项目。所有资助的项目都必须创造至少一项新的就业机会（可以是自营职业），并保持至少三年。为了避免机会主义行为，该计划下的资金仅授予该计划实施后开始的项目（欧洲议会，2013）。CLLD 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缺点，包括给地方行动小组带来行政负担，这可能会降低地方在执行政策中的灵活性（欧洲农村发展网络，2018a）。此外，还需要进行更多事后评估，为未来的 CLLD 援助提供指导（欧盟委员会，2022 ；欧洲审计院，2022 ）。
2.4 乡村创业中的技术和创新管理
农村创业者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是资金，还包括缺乏创新和技术投资，这是农村地区的一个突出问题（Aparicio等，2016；Novejarque Civera等，2021）。创新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增强农村创业活动，包括促进新业务（Buratti 等，2022；Wu 等，2017）、创造利益相关者价值（Chebo 和 Wubatie，2021）、增加开展新创业的倾向项目（Barnett 等，2019）以及为机会创业提供激励措施（del Olmo-García 等，2023）。因此，高质量的创新管理可以实现更高的生产率、差异化竞争优势、环境绩效和未来创新能力，并促进经济增长。然而，事实证明，创新与绩效之间的关系是依赖于环境的；并非所有类型的创新都有益（Mikołajczak 和 Pawlak，2017）。对于中小企业的特殊情况——它们往往普遍存在于农村地区——战略创新导向似乎比专注于开发创新产品更有效（Rosenbusch 等，2011）。同样，穆勒等人（2018）发现，商业模式创新可以帮助小型企业创造比仅关注营销的创新更多的价值（Rosenbusch 等，2011）。最后，创新可以产生知识溢出，使生态系统的不同成员受益（Autio等，2018；Ganotakis等，2021）。例如，大学为技术发展做出贡献，为社会提供非货币利益（McGowan 和 Vasilakis，2019）。这些结果与西班牙农村地区尤其相关，因为用于创新的资源往往明显低于城市地区的可用资源（del Olmo-García 等，2023）。
除了加强创新之外，技术管理和采用还增加了农村地区创业机会。他们鼓励将创业企业迁往农村地区，那里生活质量更好（Lafuente 等，2010；Price 等，2021）、租金更便宜，并且有可能共享工作空间（Mariotti 等，2023）。随着在家工作变得越来越普遍，农村地区提供了人口稠密的城市居住的替代方案。将企业搬迁到农村地区有利于创造就业机会，并有助于缩小农村数字鸿沟（Esteban-Navarro 等，2020）。良好的数字基础设施还将使不同地理环境中的企业家能够从遥远的实体获取知识（Cuvero 等，2022）。然而，一些农村地区缺乏科技创业者搬迁所需的最基本的基础设施（Bowen 和 Morris，2019；Mariotti 等，2023）。随着政府对宽带接入和技术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视，后续出台了多项改善农村基础设施的政策。欧洲农村发展计划提供援助，以保证最低水平的基本基础设施和服务，包括信息通信技术和宽带，这对于农村地区的数字包容至关重要（Romero-Castro 等，2023）。
3. 研究设计
3.1 数据
与农村环境调查相关的主要问题之一是市 (LAU-2) 层面数据的可用性（欧盟委员会，2022 ）。这很重要，因为农村城市往往是其他援助计划的目标，如果不加以控制，我们的结果可能会出现偏差。更高聚合水平的分析将无法识别重叠效应（Faraz 等，2022）。因此，我们构建了一个数据集，其中包括 2014 年至 2020 年西班牙各城市由欧洲共同农业政策 (CAP) 资助的所有项目——这六年期间总共有 12,673,012 个受益项目。这些作为控制纳入估计中。CLLD 提供给了市 (LAU-2) 级别的 9721 家企业家和公司。这是我们的主要解释变量。该数据集包括每个城市的面板数据及其通过政策提供的年度资金。这些项目的数据由西班牙土地担保基金每年发布，并在两年后删除。我们积累了这些发布的数据来分析最新一波 CLLD 基金（2014-2020），并将其与失业数据、“农村”环境的不同定义和其他人口统计数据结合起来。数据收集自经合组织、欧盟统计局、西班牙环境、农村和海洋事务部、西班牙国家统计研究所以及Goerlich等人的农村程度分类（2017）。我们的年度频率数据指的是 2012 年 10 月至 2021 年 10 月期间。除研究期间分离或合并的市镇外，西班牙所有 8131 个市镇均包含在分析中。在不同市镇的情况下，不可能以一致的方式分配项目或失业水平。它们总共占 35 个城市，占初始样本的 0.43%。
3.2 变量选择
被解释变量：本地失业率。CLLD 旨在促进创业和农村 EE 为农村发展做出贡献。我们探讨其对失业的影响。我们受到数据可用性的限制，但未来的研究可能包括其他衡量标准，例如员工福祉或创业生态系统成员之间的关系。我们使用西班牙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来衡量失业率。为了避免领土大小带来的影响，我们以占当地人口的百分比来衡量当地失业率。在我们的稳健性检查中，我们排除了 65 岁以上人口，因为他们可能会影响百分比。
分组变量：是否乡村地区。农村地区有多种定义方式。主要估算基于欧盟统计局的城市化程度分类，该分类采用城乡连续体，包括农村、城镇、半密集地区和城市地区三类（European Commission等，2021）。地方行政单位根据当地人口比例以及与城市中心的邻近程度，按照 1 平方公里的人口网格单元进行划分。尽管人口密度是最常用的衡量标准，但一些规范将人口密度与区域内城市中心规模相结合（OECD，2011），或可达性和地面使用（Goerlich 等，2017），或采用不同的阈值（BOE，2007 ）。我们在稳健性检查规范中采用了这些不同的措施。
政策变量：技术和创新项目。鉴于技术和创新对农村创业的重要性，相关项目与CLLD一起实施。这些项目专注于技术采用、创新和技术基础设施建设。在这里，我们概述了他们的目标。首先，技术采用举措旨在提供使用新信息技术、了解最新研究成果和产品质量进步的培训。他们试图在农业、食品和林业领域的研究和实践之间架起桥梁。二是创新举措包括三项。第一个为林业创新和技术提供资金；第二个是促进企业之间的合作，以促进产品、流程和技术创新；第三个目标是促进处于生产过程不同阶段的公司之间的伙伴关系，以实现创新生产。重点是农业和食品公司，以及农民、食品加工公司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最后，技术基础设施计划旨在通过提供更好的基础设施和信息通信技术来增加农村地区获得基本服务的机会。在某些情况下，这些技术和创新计划是改善农村地区商业和生活条件的更全面政策的一部分。
4.数据分析
4.1 平均处理效应（ATT）
4.2 基于性别的异质性分析
4.3 政策溢出效应检验
5. 结论
本文发现CLLD政策对降低失业率有积极的影响；拥有资助项目的城市的失业率平均比未接受资助项目的城市低 5.38%。这种效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累积，较早获得资助的地方表现出最大的效应。本文没有发现 CLLD的溢出效应。但本文发现，接受政策资助的城市似乎没有吸引创业者离开邻近农村的城市，这将导致替代效应并且不会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我们还发现，该政策降低了女性失业率，尽管降幅低于男性（女性失业率为 2.26%，男性失业率为 8.69%）。这一结果需要仔细考虑该政策是否会加剧农村地区的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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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孙孟子 | 审核：张宇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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